lumière

下江南

仁心湖边最大一处的宅邸,悬着用的是红木做的大门匾,镶着金边,刻着瑞兽,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顾府,红色的砖瓦是从冀州拉过来的,宅子中的檐廊、亭子、房间都是请上京数一数二的大师傅设计的,花鸟鱼兽皆是一顶一的好,家中仆从无数,氛围和睦,这一切无不彰显这家人的有权有势之处。 

 

大门处站着一群衣着华贵的妇人早早的等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踏青砖的清脆声响渐渐靠近,两匹枣红色的骏马首先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骨碌碌的车轮缓缓停了下来,驾车的是为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斜靠在雕着花草的车沿上,车身呈玄色,外表不高但实则内里宽敞,金红色的帘布上面系着水蓝色的珠串,待到马车真正停下,中年人搬出马扎对着车中人毕恭毕敬的说道 

 

“顾少爷,湖州已到,还请少爷移步下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车帘后伸出,众人只见一身穿水蓝色的少年从车内走出,面若桃花,双眼迷离,唇瓣苍白,眼角一颗泪痣,身姿袅袅,步步生莲,激的一众妇人心疼不已。这样的娇娇人物实在是令人赞叹,惊为天人,少年款款走来,一步一态,一路的颠簸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瑞儿,许久不见,长高了许多”为首的妇人首先开口,她是顾府的大夫人顾铭的正房妻子何氏,早年间顾景瑞的母亲还在时也常去走动,妯娌关系同如亲姊妹,只不过这两年家中事务大小太多一时间也抽不出空来 

 

“婶婶,许久不见,侄儿甚是想念婶婶”何氏看着顾景瑞这话心里不经乐开了花,看着顾景瑞娇憨样子伸手捏了捏顾景瑞白皙的脸蛋 

 

"就你嘴甜,走吧我们先进去,婶婶我好好给你介绍一下,你表哥和大伯在里面等你呢”何氏一把搂住顾景瑞的肩向宅内走去 

 

穿过一条条长廊,室内装潢竟同外边一样,雕梁画栋,无一不仔细奢华。左拐右拐,顾景瑞觉着要绕晕头了,也没想到这里比自己在上京的家装潢都要大,何氏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笑开口 

 

“瑞儿,虽然湖州不比上京,但你大伯家里自是一等一的好。你父亲入朝为官,吃穿用度在上京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左右我们在湖州,继承先辈的产业扩大产业,陆陆续续也有几十年来,也是有些许积蓄,你大伯就不同你爹那样讲究那简洁风了 

在这也无需拘束,权当在自己家一般,好好在湖州养病,无需忧虑,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告诉你婶婶我” 

 

进入正厅,只见一体型肥硕的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瓜子不时与身后的小厮絮絮叨叨 

 

“泰民,你在干什么,你爹呢?”何氏看着顾泰民没得个形象的斜依在靠椅上,顿时觉得丢大脸了。听到何氏的声音,顾泰民吓个激灵,忙得丢了手中的东西。却见眼前乌压压好些人,不少是何氏叫来的权贵们的夫人 

 

“娘,娘,爹刚出去。咦,表弟终于来了许久不见怎么越来越好看了,走表哥带你看看咱家的新院子”顾泰民知道这个时候还不跑路,等他爹回来了免不了一顿收拾,这下拉着表弟先跑路,自己屁股要紧 

 

虽然两表兄弟很久才见一次,但不影响两人关系好。顾家最重要的一条家训就是要家族和睦,兄弟友善。 

 

顾景瑞只觉得自己表兄可爱的紧,从一个小胖墩长成了大胖墩,可调皮捣蛋的性子还是没变 

 

“何夫人,这两表兄弟可真是亲近得很啊,看得人好煞羡慕啊” 

“李夫人你家里也不差啊,大儿子娶了个贤惠夫人,二儿子也听话,说不定过几年你就可以抱孙子享齐人之福咯”一众妇人移向后花园 

 

何氏拨了几个丫鬟,利落的把房间收拾好。顾景瑞在房间里踱步,最后半躺在软垫上假寐 

 

“少爷,改起来吃药了”丫鬟绿枝搀扶起顾景瑞,替他弄好散开的衣服 

 

“绿枝姐姐,我睡了多久了啊,怎么感觉昏昏沉沉的”顾景瑞扶着脑袋,任由绿枝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 

 

“少爷,你才睡了一个时辰,大概是路上太累了,身子不适应这样的奔波。少爷,刚刚表少爷来了,他让我转告你,今晚上他为你特意在船上准备了接风宴 

喝完药,让奴婢为你换身衣服吧”见着碗见地了,顾景瑞才微微嗯了一声,绿枝同他一起长大,像他姐姐一样照顾他,虽然顾景瑞唤她一声姐姐,可她也不敢逾越。这样似玉一般的人物,可不就应该被仔仔细细的呵护吗?绿枝清楚顾景瑞此时也没有多的精力去参加什么,他也不想佛了顾泰民的心意 

 

换下水蓝色的衣服,绿枝打开带来的箱子取出最上面的红衣,上面用金丝绣着仙鹤,绿枝麻利的为少年换上,接着又取出匣子里的脂粉,往少年脸上扑撒 

 

“我的好姐姐,你给我拿这身就罢了,你怎么还像对女子一般给我涂脂抹粉呢” 

 

“少爷,你这脸色这么苍白,涂些脂粉才能显你的气色啊” 

 

“少爷,你要多吃点,你看你这腰细的,还真快赶上女子了”绿枝为顾景瑞系上腰带又戴上腰间的玉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绿枝姐姐,你话真多”顾景瑞忍不住低估,和他姐姐一样,绿枝也喜欢嘀嘀咕咕自己 

 

“好了好了,少爷嫌我啰嗦了,那我绿枝以后不说话了”说罢,还真的不说话了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未停 

 

“不要,绿枝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要理我”顾景瑞抓住绿枝的胳膊让绿竹止不住的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少爷真好看”绿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少爷,捏了捏小少爷肉少的可怜的脸颊 

 

湖州的夜顾景瑞第一次见,从顾府过来,街道两旁早早拉起摊子,开始售卖晚上的吃食,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摆了出来,姑娘们也更喜欢晚上的街景。屋檐下挂满了灯,红的、黄的、兔子形状的、荷花瓣的眼花缭乱,顾景瑞在上京不是没见过这些,但在不同的地方总有不同的风情 

 

时值五月,杨柳依依,倒影在湖水之中,飞鸟略过湖面,掀起点点波澜。 

 

“听顾大少爷说这是他上京来的表弟过来养病的今个才到咱们湖州,听说这小少爷柔柔弱弱的,在上京肯定是家里护的紧好些世面没见过带他来开开荤”虽然顾景瑞今日才到湖州,可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在人传人的口述中弄的人尽皆知 

 

“得了吧,万一像他表哥一样是个肥猪怎么办,看你还想要不” 

 

“我猜他就不是个肥猪,万一是个翩翩美少年呢,这不就赚了吗” 

 

顾泰民早在几日前就预定了仁心湖最大的一艘观景船,并邀请了不少名流公子,同船而行的还有各大花楼数一数二的头牌、乐师。反正有多少请多少,顾大少爷为此说,咱老顾家就不差钱。 

 

船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正主迟迟未到,不少人挤作一处不经嘀咕。坐在离上席不远处的子滢同他的伙伴一起服侍着王家二少,那是一个有两份姿色但很油腻的男人,嘴里止不住的接着小倌投来的吃食,手里也停不住的乱摸 

 

“说不定,那上京来的少爷长得丑,不敢来见我们吧,哈哈哈哈”王家二少打趣道,他与顾泰民平日就不对付,来这还不是因为家中父亲的命令,自是看中了顾家老大有钱,老二又在上京任官,要是绑上顾家此后也就发达了 

 

"王兄所言甚是,那顾家的怕是羞的不敢来了"几个与王家二少平日交好的都忍不住附和 

 

“子滢,你觉得呢”王二少话锋一转问向子滢,子滢是南风馆数一数二的头牌小倌,王家二少就好南风,多次为子滢投掷千金只为春宵一夜 

 

“二少自是对的”子滢不愿再说,他虽然是妓子,但心里也看不起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 

 

‘吧唧’一口,王二少亲了子滢,捏了捏他的屁股又侧过头去亲另一人,子滢心中恶心不止。‘从你娘的娘那辈开始就是做妓女的命,你逃不掉的季子滢,你娘是妓子你也是,你们骨头里就烂了,离不了男人,季子滢,你就认命吧’子滢突然想起这句话,很多年了,已经忘了是谁说的话了,可这句话的每个字就像恶魔一样缠着他 

 

不一会,只见岸边人群不知怎的喧闹了起来,船上按捺不住的人附上围栏斜斜的向外看去,里一群外一圈,看不清,但声音越来越近。子滢知道是传说中的顾小少爷来了 

 

周围的乐人纷纷散去,花楼的也不例外,虽说是散去,其实还在内厅伺候着来客,只不过不用卖色侍人,而是伺候吃饭。子滢没有走多远便和伙伴一起跪在地上,当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子滢抬眸望去,只见几人簇拥着一孱弱少年款款走来,红衣款款,为他玉白的脸增添了不少红晕,腰间悬着平安扣,扣上系着墨绿色的穗子,随着步子一步一跃,煞是可爱;再往上就是白皙的脖子上,几根碎发不痛不痒的骚扰着锁骨;精致的耳垂像女子挂了耳饰一样饱满;脂粉都遮不住少年苍白的嘴巴,表现了少年的疲倦,一双琥珀酸吧的瞳孔,干净明了,一颗诱人的泪痣不深不浅的挂在眼角,墨色的发被一只雪白的玉簪牢牢的固着。 

 

可惜那几人都没猜对,是个病美人。 

 

少年不经意的朝子滢的方向撇过一眼,明明两个人没有对视,可是子滢心中却有万只蚂蚁在抓挠,他眼角一直跟随着他的步伐,看着他一步步走远,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觉得一时间呼吸都有些不舒服 

 

“子滢,你怎么了,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我们南风馆就靠你了”南风馆的妈妈絮絮叨叨的来到季子滢身边,给他顺气。他是南风馆的头牌,招牌啊,其他人看不看得上无所谓,他可是底牌,不能在如意院面前丢脸 

 

鄞朝文风开朗,男女皆可娶嫁,自然这船上男妓女妓都有,谁拿得准这上京来的小少爷初次开荤是要个什么款式的呢,总之多多益善 

 

"你瞧,那少爷衣着看似普通,可实则贵重着呢 ,你看那内里的暗纹衣摆的金丝了吗,这工艺怕是只有上京的达官贵人才用得起这料子,要是榜上这贵人,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啊” 

 

“看那少爷未经人事的样子,你脸上的粉厚得都能把别人吓跑,你还是起开让我来”两个如意馆的小倌忍不住哈喇子,这么谪仙一般人物让谁不疯狂,让谁不喜欢啊 

 

闻言,子滢眸子暗了暗趁着别人在争抢谁为那位小少爷布菜时,小跑着过去 

 

“少爷......”话还没说完,绿枝就不客气的拿过吃食放在顾景瑞面前,绿枝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为少爷疯狂的场面了,只得替少爷挡了下去,子滢不甘的咬着唇,抬眼瞥见斜对面的王二少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心里暗叫不好,怕是这泼皮无赖惦记这小少爷了 

 

“你怎么还在这,快回去吧”绿枝看着眼前貌美的男子,不经皱起眉头,虽然这男子长相放上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这般无礼的盯着自家少爷看,仿佛要把少爷盯出个洞来饶是绿枝平时脾气温和这个时候也要被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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